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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第一次遇見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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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第一次遇見他

雨一直淅淅瀝瀝下到下午五點半才停止。冬日的天空,這個時候快黑了。

C 城是一座山城,一旦進入冬天,幾乎都是陰雨天。即便是中午十二點,天都不敞亮,如果在房間裏讀書寫字的話還得開燈。

楚舸薇在 C 城上大學,大學畢業後,她就留在了 C 城,她早就習慣了這樣陰冷的冬天。可她的好友殷小麥卻一直不習慣,記得小麥曾抱怨:“這樣的城市哪是人居住的?是吸血鬼居住的。”

“如果我是吸血鬼就好了。”楚舸薇說。

“好好的人不當,當什麽吸血鬼。”小麥嗤之以鼻。

“吸血鬼長生不老,擁有不死之身,且容顏俊美,令人向往啊。若我是吸血鬼,我一定要找到我的愛德華。”楚舸薇解釋。

“這個娃兒中《暮光之城》的毒不淺。”小麥縮縮鼻子。

楚舸薇還是少女時,她就渴望找到一個像愛德華的男人,冷峻、聰明、華麗,且浪漫致死。可她總是事與願違,她長到 30 歲,除了談了兩場不疼不癢的戀愛,她一直沒有遇見心動的男子。

如今到了令眾多女孩子望而生畏的 30 歲,遇見心動的男子只怕變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。

眼下老媽催她找個穩定的男友成家立業,難道她將為了結婚而結婚,找個差不多的男子,湊合著過一生?

想到這裏,楚舸薇的心裏很不是滋味。

當楚舸薇做完主任交派給她的所有工作,已是晚上八點,天完全黑透了。

整座城市亮起璀璨的燈火,燈火使這座城市有了些生機,它像足足憋了一整天的氣,到這個時候才算喘過來。

楚舸薇關掉電腦,從椅子裏站起來。

忙了一整天,她腰酸背痛。她捶捶背,伸個大大的懶腰,再轉動轉動脖子,活動一下筋骨。

她換掉工作服,抓起包包,環視一遍屋內,看有沒有落下什麽東西,然後啪嗒一聲關閉所有的燈。

這段時間她都是加班到晚上八點,談不上充實,也談不上空虛,談不上高興,也談不上沮喪,她每天只是重覆自己的工作。

但是在這樣的日子裏,她總感覺缺少點什麽。

走到正門,她發現門竟然被反鎖了,她拍了半天,門衛沒有任何反應。無奈中,她只得繞到側門,幸好側門沒有反鎖。

街上濕噠噠的,汽車打著喇叭從她身邊駛過。

經過一個小水坑,一輛吉利的小汽車突然從她後面沖上來,頓時水花四濺。情急之下,楚舸薇迅速跳到一邊,她一身雪白的羽絨服才沒有被弄臟。

“你開那麽快做啥子嘛?”

楚舸薇對著吉利喊了一嗓子,可車顛簸了一下,屁股一甩,轉個彎便消失了。該車或許是滴滴,正趕著去接客,所以才這麽火急火燎的。

“只顧自己開得快,一點社會公德心也沒有!”楚舸薇罵道。

再走過一個十字路口,就有一家蛋糕店,楚舸薇尋思著給自己買個小生日蛋糕。今天是自己生日,好歹也得慶祝慶祝。

她在冷凍櫃裏找了半天,都沒發現半只蛋糕的影子。

店員羞澀地告訴她:“店裏最後一塊拿破侖剛被人買走,現在我們只有幾個牛角包了。”

今天怎麽這麽倒黴?在自己 30 歲的時候,加班到晚上八點,想吃一口蛋糕都沒有。

如果是在自己的家鄉 Z 縣,30 歲是要做壽的,吃吃喝喝、熱熱鬧鬧,不僅有禮金,還有親朋好友的祝福。

相比而言,自己的 30 歲生日過得也太淒慘了。

“老天,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?”楚舸薇在心裏又喊了一嗓子。

“姐,你如果不嫌棄,我給你打包,還給你算五折。”

回過神來,她仔細看眼前這個店員。這時,她才發現店員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。即便她化著濃妝,也難以掩蓋她一臉的滄桑。

但是,她卻叫自己姐!

從前,她買東西的時候,別人都是叫她妹的。

從妹變成姐,難道 30 歲的魔咒這麽快就生效了?

她強忍怒火,瞅了一眼那幾個牛角包,“統統給我打包,我全要了!”

當店員把裝牛角包的牛皮紙袋遞給楚舸薇時,不忘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,店員在心裏說:“老女人就是神經病,還是年輕的妹兒可愛一些。”

蛋糕店附近就是輕軌站,楚舸薇刷了卡,找一節不是很擠的車廂坐下。

車廂裏幾乎都是上班族,看來大家和她一樣慘,都加班到這麽晚。

為生活奔波了一整天,男人的西裝起了褶皺,女人的妝已經花了,憔悴從他們骨子裏咕嘟咕嘟地冒出來。

車廂裏很安靜,大家都不說一句話,全低頭看自己的手機,手機屏幕散發的光把一張張 poker face 照得很清楚。

空氣很幹澀,楚舸薇如同置身於沙漠。

然而在這片沙漠中,楚舸薇一眼就看見了他。

他在另一節車廂,那節車廂還有空位,但是他沒有坐下,而是靠著扶手桿。

他高高瘦瘦的,身子看上去有些弱。

他頭上頂了一頭臟辮,臟辮的末端系著五顏六色的皮筋,他上身穿一件寬大的粉色衛衣,下身穿一條闊腿的迷彩褲,腳下登著一雙白色的籃球鞋。

最引人註目的是,他脖子上戴著一條粗得有些誇張的鏈子。楚舸薇怎麽看都覺得這條鏈子像一條狗項圈。

他渾身散發出逼人的青春氣息,與周圍的 poker face 相比顯得格格不入。

楚舸薇一看,就知道他是一個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小說唱歌手。

C 城近幾年才刮起說唱風,大多數說唱歌手幾乎是年輕的男孩子,他們有很多迷妹。

對這群新新人類,說實話楚舸薇不怎麽欣賞得來。她搞不懂他們為什麽要奇裝異服,更搞不懂他們的說話方式。他們見面就說“hey bro”,“hey dude”,楚舸薇不相信他們之間真的像說的這麽親密友好。

有一次殷小麥帶楚舸薇到一家叫猩猩地堡的酒吧聽說唱,那是楚舸薇第一次親臨說唱現場,她被嚇得不輕。

她問小麥:“為什麽他們在舞臺上像打了雞血?為什麽他們不好好表演,要亂蹦亂跳,還瘋狂打擺子?”

小麥一時很無語,“舸薇我說你老土不老土?他們不是被打了雞血,他們是在表達自己的個性,個性,do you understand,bro?”

“好個小麥,這麽快你就被套進去了。” 楚舸薇驚詫地說。

後來,一位說唱歌手在舞臺上嗨過了頭,把手裏的礦泉水直接潑了出去,楚舸薇被澆得一頭一臉。她拉著小麥逃出了猩猩地堡,再也沒聽過一次說唱。

眼下,這位留臟辮的說唱歌手正不斷往楚舸薇這節車廂看。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,他看的正是自己。

楚舸薇早已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,這點火辣辣的小目光,她還是經受得住的。

隨著年齡的增長,她逐漸心無波瀾,很少有男子能輕易敲開她的心扉,用小麥的話說,她已然直逼滅絕師太的境界。若是此臟辮小子再給自己吹一記輕佻又野性口哨,她也會臨危不亂。

她動動身子,環抱雙手,雙眼直視前方,毫不理會他的目光。

列車經過羊角沱,視野一下變得很開闊,映入眼簾的是絢爛的燈火。

C 城的夜景在全國是出了名的,每一年都有很多外地人慕名而來。作為一名 C 城人,楚舸薇每一天都能免費欣賞它的夜景,她多少有些驕傲。

羊角沱至解放塔這一帶的夜景是最好的,每天晚上行至此,能見到這樣的景致,楚舸薇一天的疲勞都會一掃而光。

然而,臟辮小子此時沒有看夜景,他看的依然是楚舸薇。有一次他準備往楚舸薇這節車廂來,但他走了兩步又折回去。

楚舸薇只當沒有看見他。

到了李家院子站,列車暫停,楚舸薇收拾好東西下了車。

沒想到,臟辮小子也跟著下車。楚舸薇只當他與自己同路,並不覺得奇怪。

出了輕軌站,楚舸薇走了兩條街,臟辮小子依然跟著他。楚舸薇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。

當她走進一條巷子,臟辮小子還是緊追不舍。楚舸薇突然意識到,該臟辮小子不是說唱歌手,而是一小混混。此時氣溫降得很低,這條巷子已沒什麽人,或許,這裏正適合他下手。

楚舸薇跑了起來。

臟辮小子也跟著跑起來。

“美女,請站住!”臟辮小子在後面喊。

這聲叫喊讓楚舸薇慌了神,她跑得更快了,冷風呼呼地從她耳邊吹過,灌進她的羽絨服裏。

臟辮小子三兩步就追上她,他張開雙臂攔住她,“美女,請留步。”

楚舸薇的脊背一陣陣發涼,雙腿發抖。她盡量讓自己快速鎮定下來,警告道:“你想幹什麽?我告訴你,派出所就在附近,你休想胡來。”

臟辮小子收回雙臂,“看來你誤會了,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麽要一直跟著我?”

“我……”臟辮小子把手伸進褲袋。

楚舸薇以為他要掏出一把刀,心一下跳到嗓子眼。

沒想到他拿出的是一張紙巾,他用紙巾擦擦額頭上的汗,“很抱歉讓你受到驚嚇,你放一百萬個心,我不是壞人,我是好人,是……是要守護你的人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楚舸薇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“我說,”臟辮小子咽一口唾沫,“我是守護你的人。”

天上掉餡餅並不奇怪,在這隆冬的夜晚,天上突然給你掉下一個如此這般的守護者,實在是詭異至極。

楚舸薇以為自己是賣火柴的小女孩,被寒冷凍昏了頭,看見了幻象。她用手背搓搓自己的眼睛,然而他卻那麽鮮活地站在自己面前,嘴裏還呼出一團一團的白霧。

臟辮小子上前一步,“很多事情我無法一下解釋清楚,但是,請你一定要相信我,我是你的守護者,是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。我們的命運從很久之前就交織在了一起,我們註定在今生要一起度過一段美妙的時光。在這個世界上,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人,請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?”

楚舸薇松了一口氣,原來,這廝就是一神經病,或許是太寂寞,對女人才如此饑渴。

“你找錯對象了,我不是你要守護的人。”她無情地說。

說完,她轉身就走。

臟辮小子追上來,“給我一次機會,做我的女朋友,好嗎?”

楚舸薇無視他眼中熾熱到變態的深情,“做你個大頭鬼!我警告你,你再靠近我一步,我就報警了。神經病!”

臟辮小子被楚舸薇的氣勢嚇到了,這是他變身成人之後第一次領略到女人的絕情。

他張了張嘴,想說什麽,卻被楚舸薇打住:“你給我站在這裏,不許跟著我,出巷子右轉就是派出所,有種你跟我試試?”

他骨子裏服從的基因在起作用,她若是叫他站住不動,他則不敢動彈半分。以前是這樣,現在也是這樣。

他眼睜睜地看楚舸薇走出巷子,消失在轉角處。

原來,女人這東西並不像他的好友悟空說的那樣容易搞到手,他灰心喪氣地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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